记者 | 姜菁玲

编辑 | 宋佳楠

用“天才与疯子”为OpenAI创始人山姆·阿尔特曼(Sam Altman)的故事做注脚并不为过。20岁的他是从斯坦福辍学创业的科技新星,28岁晋升为YC孵化器总裁,37岁凭借ChatGPT与科技巨头谷歌对峙。

阿尔特曼身上具备典型的硅谷特质——坚信世界可以被改变,利他主义与极致野心相交织。相比其他硅谷创业者,阿尔特曼的很多做法更为激进,甚至超过了硅谷能够容纳的野心边界。

在YC担任总裁期间,创业者总是在危机时分将电话拨给阿尔特曼,希望能从这位“Brain Chesky”(有能力将人看为棋子,并摸清下棋的路数)身上看清未来,拿到走入硅谷的第一张强有力的通行证。

但阿尔特曼自己也在不断寻找答案。“为了人类的未来,不被人工智能所消灭”,2019年阿尔特曼辞去YC总裁一职,专心经营OpenAI。他坚信AI真正的魅力在于创造力,连续推出DALL-E和ChatGPT等模型。

阿尔特曼一定不会料到,ChatGPT仅用2个月即突破月活1亿,不仅让OpenAI成为当下科技界最闪耀的公司之一,更引发了全球科技公司以ChatGPT为圆心的军备竞赛。

他再一次成为“未来”的定义者。

极致野心家

大胆、勇于冒险、努力工作以及保持专注,这是阿尔特曼自我总结的成功经验。

和乔布斯、比尔·盖茨、扎克伯格这些硅谷传奇人物一样,阿尔特曼也是一位肄业者。2005年,20岁的他放弃了斯坦福大学的计算机科学学位,创办了一家名为Loopt的公司,后者能让用户基于地理位置进行社交。

“在职业生涯早期,人们往往更愿意冒险,因为那时你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东西,却可能得到很多。我们可以先下小的赌注,如果赌输了会输掉1倍,但如果成功了,则可以赚到100倍,之后我们再沿着这个方向下更大的赌注。”阿尔特曼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道。

在想要改变世界这条路上,阿尔特曼借助Loopt迈出了第一步。当时,Loopt是创业孵化公司Y Combinator首批资助的八家公司之一,与著名社区公司Reddit等一同入选。为了Loopt,阿尔特曼疯狂工作,甚至累出了坏血病。他让公司的应用估值飙升至1.75亿美元,可惜在消费者那里一直未获青睐。

“乐观地看,分享位置信息是非常有意义的,但人们也许更喜欢躺在沙发上消磨时间。不幸的是,这才是真实情况。你永远不能让人们去做他们不想做的事。” 认识到这一点,2012年时,阿尔特曼和其他创始人以4300万美元的价格卖掉了公司。

依靠从Loopt挖到的第一桶金,阿尔特曼转而投身于风投事业,于同年创办了Hydrazine Capital,将筹得的大部分资金投向了Y Combinator投资的公司。随后的2014年,28岁的阿尔特曼被Y Combinator创始人保罗·格雷厄姆(Paul Graham)选中,接替其担任创业孵化器的CEO。

格雷厄姆非常欣赏阿尔特曼。他曾在《写给学生们的创业指南》中提到,阿尔特曼是一个很特立独行的人,“我当时见到他不到三分钟,就在想,啊,19岁的比尔·盖茨估计也就这样了吧!”

格雷厄姆曾说:“在给创业公司建议的时候,我提到最多的就是两个人:史蒂夫·乔布斯和山姆·阿尔特曼。当我遇到设计问题的时候,我会问自己:乔布斯会怎么做?而遇到战略和野心问题的时候,我想的是,阿尔特曼会怎么做?”

阿尔特曼接手Y Combinator后,陆续启动了创业公司学院、A轮融资计划、YC成长计划、创业工作计划以及YC中国。截至2019年3月,在阿尔特曼的领导下,Y Combinator总市值已经达到约1500亿美元,投资网络覆盖4000多个创业园区以及1900多家公司。

这位野心家一直在寻找未来能够影响世界的事物。在YC期间,许多创始人对他的印象是:对YC成员公司生产的应用程序的细节缺乏兴趣,反而更关注这些程序对世界的潜在影响。他思维缜密,也能用直觉把握复杂的事物。

在他的支持下,YC Research开展了许多基础性的工作,比如登月计划的纯研究。风投家Marc Andreessen说过,在 阿尔特曼的领导下,YC的野心等级上升了10倍。格雷厄姆则表示,阿尔特曼一直在尝试通过沉淀癌症治疗、核裂变、超音速客机以及人工智能等多个领域技术进展,全面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,“我认为他的目标是创造整个未来。”

AI布道者

阿尔特曼在2019年正式离开YC,专心投入到OpenAI的运营当中。他对外陈述了离开的理由:“我认为VC的模式有一定局限性。对于那些需要长期研究、无法快速获利回本的项目,能支持的力度的确很有限。有些关系全人类福祉的技术、创新,应该属于全人类,而不属于特定组织或公司。”

他曾这样描述自己理想的未来世界:每个公民都会越来越多地享受到经济自决带来的自由、权力、自主权和机会,贫困将大大减少,更多的人将有机会过上他们想要的生活。

而人工智能是他寻找到的通往这个理想世界的一把钥匙。阿尔特曼认为,AI将引领新一代技术革命,而通用人工智能是需要让所有人都能享受到技术革命带来的红利。技术的繁荣将会带来更高的生产力、更低的成本。

探寻理想世界

2022年11月,由OpenAI公司推出的ChatGPT上线。短短五天之内,其日活用户超过百万;两个月后,成为全球历史上月活最快突破1亿的产品。

在接受《福布斯》采访时,阿尔特曼对于ChatGPT的爆红表现出一种理性的克制:“这绝对是一个令人兴奋的时刻,但这仍然是非常早期的,将是一个持续的指数式的技术改进之路。”他认为,“我们确实有机会在这里发现一些重要的东西,这种模式将使我们走得非常非常远。”

无论如何,ChatGPT的流行让阿尔特曼离所希望达到的通用人工智能愿景更近了一步。“真正实现通用人工智能应该是一个渐进的过程,即缓慢起飞,我们可能并不会存在所谓的真正拥有通用人工智能的那一刻。”

而当“人工智能将为世界带来巨变”逐渐成为共识之时,阿尔特曼又快人一步,开始思考如何分享通用人工智能的利润,以及使用权、治理权。

2月8日,OpenAI宣布推出ChatGPT Plus付费版,每月订阅费20美元,最初只限于美国用户。该公司表示,付费版将提供更稳定、更快速的服务,并有机会首先尝试新功能。

“通用人工智能是驱动我所有行动的推力,是我的框架。”阿尔特曼仍在不断强调他所设想的理想世界,也在关注能够实现这个终极目标的其他技术。

但他也意识到,实现上述目标对于一家公司来说难度太大了,在某个时候,世界上应该有多个通用人工智能。

《纽约客》此前曾撰文称,阿尔特曼被指正在硅谷内迅速建立一种新的经济,旨在从根本上取代硅谷——由超级资本主义企业家组成的世界,他们会互助起来拯救这个破碎的世界。

这种趋势令不少人感到紧张,也让阿尔特曼收到了一些来自身边人的警告。雷德·霍夫曼就曾表示,“雄心勃勃是件好事,但硅谷的传统是,当一个人想改造一片区域时,最终的结果会很糟糕。”

但阿尔特曼餐后照例饮下一杯酒,反过来警告那些胆小鬼:只有在经济不断增长中,民主才能运行下去。经济不恢复增长,民主试验会失败。

按照他的畅想,如果智能机器人抢走了所有的工作,劳动力成本为零,美好生活的代价就会下降。“如果实现了核聚变发电,电力是免费的,那么交通要便宜得多,电力成本将流向水和食物。”他认为当下人们为良好的教育付出了高昂的代价,但通过看手机可以在大多数事情上达到专家水平,“如果一个四口之家现在需要7万美元才能快乐,那么在十到二十年内,它可能要便宜一个数量级。”

在一封写给创业者的信中,阿尔特曼曾谈到,许多成功人士都有足够的内驱力,他们做事情是为了让自己心悦诚服,因为他们觉得给世界带来改变是自己的责任。“当你赚得盆满钵满,并且拥有了较高的社会地位之后,金钱和名誉对你的吸引力开始逐渐消失,这时内驱力就成为了唯一的动力,推动你向更高的地方攀登。”

毫无疑问,对于处在聚光灯下的阿尔特曼来说,通用人工智能即将打开的新世界就是他的内驱力。